WWW.VODENG.COM — 中国知名的顶级女性时尚网站!
当前位置:首页 > 乐活 >

《暗恋桃花源》赖声川:一个要教人怎么快乐、笑的悲哀时代

来源:摩登时尚网(www.vodeng.com)时间:2016-05-18 16:40作者:摩登中国网热度:手机阅读>>

赖声川最近很忙,今年是《暗恋桃花源》上演30周年,纪念活动不断。五月底,他二度携手何炅的新戏《水中之书》即将在自己位于上海的专属剧场“上剧场”演出,赖声川觉得这是一出谈论“爱”的戏,何炅给出的答案殊途同归:“《水中之书》讲得是人在面对巨大的困境时如何自处,如何免于让自己的痛苦波及到别人。”

 

文 | 蘑菇 编辑 | 谭浩

摄影 | 花东友

 

4 月 5 日,赖声川发了这样一条微博,配上他和何炅在饭馆的合照,一头长发,一把银胡子的赖声川自我调侃到:“话剧《水中之书》排练中,出来吃饭。服务员希望能够和何炅及张纪中老师拍照留念!@何炅。”一个月后,《水中之书》进入最后排练阶段,5 月 19 日将在上剧场与观众正式见面。

 

 

 赖声川和何炅在媒体看排会现场接受提问

 

2004 年,赖声川在尼泊尔喜马拉雅山中闭关创作《创意学》,好友马修•理查德(佛教僧侣,曾为巴黎巴斯特学院分子生物博士。1972 年移居印度,向佛教大师们学习,二十多年来过着佛教僧侣的生活)前来探望,并告知他的新书《快乐学》在法国出版,希望赖声川和他的夫人丁乃竺帮助翻译此书的中文版;2005 年,在加州的海岸边,赖声川和丁乃竺一边翻译着马修的著作,一边思考着 “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水中之书》讲述了一位不相信“快乐学”的快乐学老师何实的一次奇妙的人生经验

 

做创意的人,就是在不断地给自己出题又不断地答题,每一次赖声川都给出了最难的考题。 “题目越难,风险越大,因为我很有可能做不出来;但一旦我做出来了,它就可能是一个影响力很大的作品。”  2009 年,受香港话剧团之邀,赖声川带领剧团演员完成了话剧《水中之书》的集体即兴创作,该剧的灵感就来自马修的《快乐学》。

 

从 2009 年至今,《水中之书》历经了七年的创作,2010 年曾以《快乐不用学》为名在台湾演出,当时由台湾综艺节目主持人阿雅担当女主。六年后,继《暗恋桃花源》之后,赖声川再次携手何炅推出新版的“快乐不用学”——《水中之书》。经过剧本大幅修改调整和演员的更换,《水中之书》的着眼点已经远远超过快乐“这个珍贵又廉价的题目”,赖声川觉得这是一出谈论“爱”的戏,何炅给出的答案殊途同归:“《水中之书》讲得是人在面对巨大的困境时如何自处,如何免于让自己的痛苦波及到别人。”

 

我们常常把 “快感” 误认为 “快乐”

 

B=外滩

L=赖声川

 

B:你说过这个时代有快乐学已经很悲哀了,还要教人家怎么快乐,怎么笑,那为什么还是要做《水中之书》这样一个 “教快乐学” 的剧目呢?

 

L:事实上现代人不是很懂 “快乐” 的真正意义,大家把 “快感” 误认为是 “快乐”。但快感,如吃一顿好饭,或者喝一顿好酒,甚至于跟好朋友去旅游,看到满天的星星都是快感,这些是会消失的,而我认知中的 “快乐” 是一个更为平常的状态。如果一个人需要吃顿好饭或者做一次灿烂的旅游才能够有“快感”,这也表示他平时的状态是属于相反那一面的。这当然是时代的悲哀,但也无奈,因为我们早就脱离原始社会与万物随时合一的境界。

 

B:生活中、工作中也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会一直强调自己快乐、幸运,什么都OK,表面看上去他是一个非常乐观充满正能量的人,这种 “快乐” 有时候也会让人变得 “无坚不摧”,但这种坚固的快乐会不会让人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呢?

 

L:所以我强调快乐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次性短暂的感觉。任何人都有权利定义什么是他的快乐,但任何人也都可能在这个定义上犯错,误认为一些短暂会过去的感觉就是快乐。

 

《水中之书》剧照

 

B: 你怎么处理不快乐的情绪?

 

L:不快乐像是一只熟睡的动物,当它被搅醒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它醒来,因为它一旦醒来就会扩大,会变成恐怖的怪物,越来越大,最后占掉你整个的情绪。所以,当愤怒焦虑这种情绪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宁愿这样面对它——看到了哦,知道了,就放在那,它就会走掉,或者就继续睡过去了,就可以了。如果不快乐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宁愿不快乐,但是我觉得不快乐不是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在自己所有作品里,赖声川觉得《水中之书》中的“水儿”算是“最特别的角色之一。”“这么一个被限制在小空间的女孩,有一点像一个末时代莎士比亚的米兰达。”                            

 

B:台湾版的 “水中之书” 找的是阿雅来饰演快乐学教授,内地版找的是何炅,两个人都是综艺节目主持人,这是你特别考虑过的“共性”选择吗?

 

L:其实在选角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何炅或阿雅的综艺节目主持身份,就如同我一向的做法——只是寻找最适合的演员来扮演我剧中的角色。这次比较大的变化是我把之前版本里的女主角变成了男主角,反而觉得剧本在其他方面的构造顺畅了很多,应该是这个作品目前为止最圆满成熟的版本。因为这部戏讲的是一个人和他母亲之间的对话,何炅的加入让这部戏里那种儿子与母亲之间的感觉,有了一种更奇妙的化学反应。

 

“暗恋桃花源”

抓住了人类很深的渴望和遗憾

 

B:《暗恋桃花源》演到今天,很多个版本,经过三十年的浸泡,现在的“暗恋”在你看来有什么不同的味道?

 

L:其实三十年来我自己也不断惊讶于这个作品的持久性。是结构的关系吗?还是剧情?到底是什么让它保持着戏剧的生命力?可能我们真的在三十年前就抓到了一种人类很深的渴望跟遗憾,这种情感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流逝。

 

在何炅眼中,《暗恋桃花源》中的袁老板也是个悲剧人物

 

B:前几天看“暗恋”在上剧场的演出,旁边坐了两个19、20岁的小姑娘,刚上大学,我问他们能不能理解江滨柳跟云之凡的感情和“结局”。因为他们刚开始谈情说爱的年纪就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微信之类的通讯软体太方便了,很难理解因为距离和空间爱而不得,牵挂一生的感觉。面对这种观众群的文化,你怎么看呢?

 

L:最近我在重新整理一些过去的剧作,发现很多作品只要有手机或互联网,剧情就不通了!确实每个不同的时代认识的世界是不同的,但是看戏的年轻观众,他们应该知道曾经这个世界是没有互联网的吧?应该了解到过去大部分人联络的方式都是写信吧?当时连电话都是很难的。我记得我们当年同学要约看电影,可能提前两三星期就约好了说星期六下午两点半,三星期之后大家真的就是不见不散,一定都到。在今日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进到购物中心之后都还继续发微信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可能要沟通十几次才能找到对方。

 

林青霞、金士杰版《暗恋桃花源》

 

B:江滨柳一直听的那首《许我向你看》,为什么选择了这首歌作为整个故事的感情线索?

 

L:其实我是周璇迷,从年轻的时候就迷她。第一版的《暗恋桃花源》江滨柳放的不是《许我向你看》,而是《永远的微笑》,到了电影版才改成《许我向你看》,就一直使用到今天。《许我向你看》其实并不算是周璇的作品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但我觉得它的歌词就是在写我们的戏,非常巧妙。

 

B:林青霞去年在综艺节目里重演《暗恋》,你看那个版本了吗?

 

L:青霞去年在电视上那个演出我在现场。很感动她在艺术上的坚持,希望在年轻时演出的戏,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能够再演一次,而现在她真的到了剧中云之凡的年龄,那种感觉特别动人。

 

艺术不再是我生命中大写的字母

 

B:从美术系,到艾迪亚小有名气的歌手,到后来做了戏剧,其实如果看前面的路程,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画家或者音乐人。你现在看,觉得为什么是戏剧“选择”了你,而不是美术或者音乐或者其他的“载体”承载了赖声川?

 

L:这个说法我很赞同,就是戏剧“选择”了我。我觉得每一个人都要花点时间才能够理解自己的人生道路应该要怎么走。我年轻时是懵懵懂懂地对艺术有兴趣,但是并不了解剧场是怎么一回事,也是运气吧,走入了戏剧这个行业,很幸运它倒也真的蛮适合我。人有各种不同的才华,而有些工作必须具备不同领域的才华才能做,编剧和导演就是这类工作。

 


2016年1月1日,赖声川在上剧场和舞台剧《爱朦胧,人朦胧》的音乐制作人Tony Taylor一起演奏

 

B:你曾说以前在你生命中 ART 是绝对大写的A,但后来它慢慢变成了小写的a,那现在你生命中大写的是什么呢?

 

L:原话的意思是我曾认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艺术,但是年纪越大越发现其实艺术还是应该在“生活”的范畴之内才对,而不是大过生活的范畴。现在我认为艺术应该是一个小写的a,但什么是大写的?可能还是“修行”二字吧,也可称作“修为”。这才是最重要的吧,有了这个,才能够谈别的。

 

B:从美国回到台湾读书后,面对文化和教育环境的不适应,父亲在你想转校去美国学校的时候问了一句话:“你要做美国人还是中国人?”那句话对你有很深的影响。那你后来又去美国伯克利学戏剧,再回到台湾来进行创作,在这个中西方文化和艺术转换的过程中,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吗?

 

L:再也没有问过自己了。一旦决定了,就是中国人,看世界的角度就是东方视角。即使我戏中有许多西方的东西,比如结构性的、理论性的,但基本的视角还是东方的,是中国的。到了这个年纪,我感觉到自己的角色在转变,开始变成一个桥梁,搭在东西文化之间,乌镇戏剧节的成立可能就是这个桥梁的开始。去年《暗恋桃花源》在美国奥勒岗莎士比亚戏剧节演出了八十场,也算是第一个中国作品进入美国主流市场演出;今年我在洛杉矶汉廷顿图书馆做了一个作品,明年问世;九月要在旧金山歌剧院导新的作品《红楼梦》,同时我有十个剧本要在美国出版英文版,这都是这个桥梁的延伸;而我们在上海成立的上剧场也是坚持每一个演出都要有英文字幕,更是在体现这样的想法,也是顺应我本身成长过程中双重文化的烙印。

 

《水中之书》包裹着一个残忍无比的故事

 

“水中之书”在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表达人类的残暴

 

B:宗萨钦哲仁波切最近回答国内学生的提问,其中一个问题是:“你作为一名佛教上师,同时也是一名导演一名艺术家,要坚持自己的艺术理念,但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与合作者理念上的冲突、与市场及观众的冲突时,怎么处理呢?艺术家的坚持算不算一种我执呢?”想用这个问题同样来请教你。

 

L:艺术家的我执比一般人严重多了!这就是为什么艺术家反而不见得能够成为一个好的修行者的原因。但如果你是一个好的修行者,然后从事艺术工作,并且懂得怎么控制我执之心,不去膨胀它,你是可以做出很好的作品的,也不会跟人起冲突,因为你有那个能力平和地说服别人。

 

B:你说艺术家其实有个魔咒在身上,这个魔咒就是“新”,一定要创新,这是残酷的事实,观众要求赖声川每一次一定要超越自己。怎么做到把这个“魔咒”从自己身上解下来的?

 

L:我越来越觉得,一个作品最重要的不是新不新,而是与观众在剧场见面的那一刹那的交流感是怎样的。各式各样的风潮会来,也会去,各种酷炫的舞台美学、舞美艺术、新科技、投影技术到最后都无法取代一个作品本身的诚意。我觉得一个剧场工作者能够把作品做到“诚”这个字就不容易了,还要去管新不新,炫不炫,这些都是属于外围的,无法取代一个作品本身的核心价值。

 


上剧场是属于赖声川的专属剧场,目前《水中之书》5月首演的场次已经售罄,并将于7月7日-10日在上剧场进行第二轮的演出

 

B: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和经历,让你想把那个经历放进戏剧创作中?

 

L:当然有,这个世界在变成一个越来越不善良的世界。各种暴力事件在发生,大至恐怖袭击,小至拐卖儿童,都是让我非常痛心的事,也都是艺术家应当负起责任来面对的事。这些感觉会不会成为作品,我还不知道,但最近的《水中之书》反倒是用了一种很温和的方式表达了人类的残暴,是一个有趣的表达。

 

B:上剧场作为表演工作坊的专属剧场,你对这个空间有什么样的期待?

 

L:上剧场是我多年来的梦想,它在上海会怎么样,我们就看着吧。但是我总是对它有许多的期望,希望它可以对上海的文化和生活产生一种正能量的影响力。

乐活排行